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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一定会来——我的踪迹,最后失踪的方向,就是金州。

  “你不放心其他人啊。你这种人,怎可能让人知道你的真面目?你当然会亲自来追查我。

  “而我何其了解你——‘光义中兴’,那是你做梦都能笑出来的夙愿。你们姓李的,世世代代,什么也不想做,什么好处都想得到。你才不在乎南周到底有没有中兴,只要上天说你‘中兴’,那你就‘中兴’了。你一定会为追我而来金州,也一定会为‘光义中兴’的石碑而留在金州。皇兄,你看,我是不是很了解你啊?

  “你一点也不了解我,可我躲在阴沟里,早把你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
  光义帝脸色苍白。

  他作伪的茫然神色收了收,盯着李微言。

  若说之前只是七分怀疑,如今他当真确定了。

  光义帝:“是你将我引到金州的?那块石碑到底怎么回事?山贼又是怎么回事,誉王府上下死亡是怎么回事?你作恶多端,还不回头?”

  李微言嘲弄地看着他。

  光义帝冷然蹙眉:“李……”

  他的话卡在喉咙中。

  李微言笑出声:“皇兄,你想不出来我叫什么,对吧?因为小公子没有名字啊,小公子是你们豢养的一个鬼,只能被关在玄武湖下……那里多冷,多可怕,全都没关系。反正你不会去看我,我只是一个血袋,一个药囊。当你不需要我的时候,我就应该死。”

  李微言露出奇异的笑,柔声:“可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呢?你自己也不确定。‘噬心’的毒看似解了,可你也怕复发。所以你要继续关着我,继续折磨我……我这辈子都要被关在黑暗中,无人理会无人说话无人知晓无人在意。”

  他笑出眼泪:“我逃出来后,才知道原来天下人是这么说小公子的——皇帝幼弟,自幼多病,帝王疼爱。”

  光义帝叹气。

  光义帝垂下眼,看着李微言眼眸中泛着的水光。

  光义帝心想,到底是一个少年郎。性格阴鸷些,也到底是少年。被关押了将近二十年的少年,再邪恶,也邪恶得十分“天真”。不然,怎会让自己看出破绽呢?

  如今之局,是稳住这个人,等皇帝自己的人回来救命。

  光义帝叹道:“你脸上的疮疤,是怎么回事?”

  李微言抚摸自己斑驳不堪的脸颊,微笑道:“是真的伤口啊。我的伤口愈合远比正常人快,我没办法,只好每天都在脸上划几道。伤口叠着伤口,只有这样子,才能骗过你们。”

  光义帝大震。

  什么样的人,会狠得下心,每天在自己脸上弄出伤口?何况,他盯着李微言——看这少年的眼睛,便看得出,少年本应眉目昳丽。

  光义帝:“你何苦来哉?何必非要逃?你若不愿意在玄武湖,告诉朕一声便是。”

  光义帝不等李微言回答,又甩袖冷道:“你执迷不悟,行宫刺杀,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?你又哪里以为,行宫是任由你自由来去的地方?”

  李微言眉眼弯弯:“我想杀你,从来不考虑后路。”

  他手中的匕首照亮他那双璀璨至极的眼睛。

  他朝光义帝扑去,光义帝心中咚跳,这才从少年眼中,看出决然之意。光义帝再顾不上装模作样,转头就往殿外跑,他口中高呼:“你以为朕唤走了侍卫,这里就没有人了吗?这里全是朕的人手,他们很快就会回来……”

  李微言冷笑:“我也有帮手。”

  他追上前,光义帝往殿外跑。这二人都没有武功,趔趔趄趄间,李微言手中匕首几次要扎到光义帝,都让光义帝逃掉。而光义帝终于奔到了殿门前,大喜松气。

  光义帝猛地掀开帐帘,高呼:“来人——”

  雨水潮气与血腥气,铺天盖地,从殿外墨夜中卷来。

  光义帝身子僵住。

  从后奔来的李微言,看到一柄长剑从夜雨中递出,抵在光义帝胸前。

  光义帝趔趄后退,李微言的匕首从后抵上;而光义帝朝前,看到遍身湿透的雪衣少女持着染血的剑,一步步将他重新逼回殿中。

  李微言在后:“陛下,你今日必死于我手。”

  雪荔在前:“是你下令杀的我师兄吗?”

  “咣当——”风卷过,门帘重新落下,殿中所有火光灭掉。

  光义帝跌跪在地,面白如鬼——

  光义帝跪坐在地,看着李微言和雪荔二人,渐渐明白过来:“……你们联手了,是么?”

  雪荔不言,她手中的剑指着光义帝。

  李微言则凉笑着解惑:“不错。谁让你想对雪女下手,却不了解雪女。我和雪女联手,本就说好了合作。只是我也没想到,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,我让人去请雪女,我也没料到雪女来得这么及时。”

  光义帝困惑:“雪女?”

  他只知道雪荔,不知道“秦月夜”的风师雪女之名。

  雪荔则道:“我不是因李微言而来。我为宋挽风而来——是你下的令吗?”

  光义帝支吾:“自然不是……”

  李微言痛快道:“是他。”

  他冷笑着,快言快语:“他一直想囚禁你,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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