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锦衣卫728
"盐蚀!是盐蚀!"裴惊云瞳孔骤缩。王百户余党在铸铁中掺盐的阴谋,此刻如毒蛇般反噬而来。早爆的铳管炸成碎片,气浪将两名炮手掀入海中,鲜血染红了甲板。他望着扭曲的炮管,那些细密的盐蚀裂纹像极了苏小蛮尸体上的伤痕,每一道都在诉说着背叛者的阴谋。
岛津隼人握紧月山锻冶刀残片冲上前,刀身上的云纹在雨中若隐若现。"用我的刀!"他嘶吼着斩断即将炸裂的铰链,刀刃与青铜碰撞的火星照亮了他决绝的面容。裴惊云抓起一旁的硫磺胶泥,这是岛津铁舟最后的遗物,此刻却无法阻止金属的溃烂。
"固定形态发射!"裴惊云的铁钩勾住失控的炮管,高温瞬间将铁钩表面烧得通红。安德烈修士颤抖着将威尼斯分度规嵌入炮架:"我...我可以重新校准!"但他话音未落,又一门折叠铳发出不祥的嗡鸣,盐蚀的裂纹已经蔓延到炮身核心。
剩下的九门折叠铳在震颤中再次齐射。裴惊云感受着铁钩传来的剧烈震动,仿佛握住了所有逝者的手。当弹雨命中安宅船龙骨时,他听见了木材断裂的呻吟,那声音与苏小蛮被拖走时的哭喊重叠,与岛津铁舟装甲船爆炸的轰鸣共鸣,与弗朗西斯科修士被沉入大海前的祷告交织。
安宅船缓缓倾斜,燃烧的残骸如巨兽沉入海底。但裴惊云来不及松口气,真正的风暴已然降临。数十丈高的巨浪如黑色巨墙般压来,试验船在滔天怒涛中剧烈摇晃。剩余折叠铳的扭矩彻底失控,盐蚀的裂纹如同活物,在暴雨中疯狂吞噬着金属。
"快弃船!"安德烈抓住裴惊云的铁钩。但裴惊云却将他推向救生艇,自己转身抱住即将炸裂的核心铳管。"带着分度规走!"他的声音穿透风暴,"告诉世人,匠人的血...不会白流!"
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,裴惊云仿佛看见苏小蛮在火光中微笑,岛津铁舟挥舞着月山锻冶刀,弗朗西斯科修士高举着威尼斯分度规。阴阳膛线的碎片如流星坠入深海,而那最后一声铰链摩擦的嗡鸣,永远定格在了黄海的怒涛之中。
小主,
当岛津隼人和安德烈在礁石上醒来时,只看到漂浮在海面的铁钩,以及远处渐渐平息的风暴。铁钩上还凝结着暗红的血痂,与破碎的硫磺胶泥混在一起。他们知道,那个关于背叛、牺牲与执念的故事,将永远在这片海域流传,成为后世匠人心中,一座用血泪铸就的警示丰碑。而每一次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,都像是裴惊云最后的怒吼,诉说着对阴谋者的诅咒,和对真理的永恒追寻。
怒海孤焰
黄海的暴雨渐歇,暗红的残阳穿透云层,将海面染成血色。安宅船的残骸正缓缓沉入海底,燃烧的桅杆在波浪中忽明忽暗,宛如巨兽垂死前的喘息。裴惊云扶着旗舰的桅杆,铁钩上还凝结着未干的血渍,望着逐渐消失的敌船,心中却无半分喜悦。
"裴指挥!所有幸存船只清点完毕,伤亡......"安德烈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。裴惊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,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员,血水混着雨水流向排水孔。岛津隼人正在为一名士卒包扎,月山锻冶刀的刀身上还沾着硫磺胶泥的残渣。
突然,一声刺耳的金属嗡鸣撕裂空气。裴惊云浑身一震,循声望去,只见右舷一门折叠铳的炮管已扭曲成诡异的S形,青铜表面布满蛛网状的盐蚀裂纹,铰链处正渗出幽蓝的火花。"快躲开!"他嘶吼着冲过去,铁钩狠狠勾住炮架。
"裴桑!让我来!"岛津隼人抛下绷带,挥刀砍向即将炸裂的部件。刀刃与青铜相撞,火星四溅,却只在炮管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。盐蚀早已将内部结构腐蚀得千疮百孔,此刻的折叠铳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。
安德烈修士抱着威尼斯分度规冲来,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:"必须立刻拆卸核心模块!但没有苏姑娘的磁石校准器......"话音未落,炮管突然发出高频震颤,将他震倒在地。分度规的齿轮崩飞,在甲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裴惊云的铁钩死死扣住炮管,灼热的金属烫得掌心冒烟。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夜,苏小蛮在工坊里反复调试磁石校准器,马尾辫上的耐热绳总是沾着铁锈。"角度偏差0.3度,威力就会减弱三成。"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,而如今,校准器早已随她沉入秦淮河底。
"用水冷!"裴惊云突然喊道,"把所有的水都泼过来!"士卒们如梦初醒,抄起木桶冲向储水舱。冰凉的海水浇在炮管上,腾起大片白雾,但高温很快将水汽蒸干,裂纹仍在继续蔓延。
岛津隼人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用刺青描绘的和钢锻造图:"裴桑,让我用身体当冷却剂!"说着便要扑向炮管,却被裴惊云一把拽住。"胡闹!"铁钩狠狠砸在甲板上,"还记得你叔父的话吗?和钢的魂,不在蛮力,而在......"
话未说完,炮管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。裴惊云本能地用铁钩将众人扫开,自己却被气浪掀飞。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,他看见无数金属碎片如暴雨般落下,其中一块刻着阴阳膛线的青铜残片,不偏不倚地插进了他胸前的盐蚀疤痕。
当裴惊云再次醒来时,夜幕已经降临。旗舰的甲板上一片狼藉,破碎的折叠铳零件散落各处,宛如战场的残骸。安德烈修士正在用绷带为他包扎,烛光映照着修士疲惫的脸庞。"裴,你昏迷了三个时辰。"修士的声音沙哑,"最后时刻,是岛津......"
舱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岛津隼人浑身湿透地闯进来,怀里抱着一个焦黑的匣子:"裴桑!我从残骸里抢出了这个!"打开匣子,里面是半卷烧焦的《火龙经》残卷,以及一块刻着精密刻度的磁石——正是苏小蛮失踪的校准器。
裴惊云颤抖着接过磁石,指腹抚过上面熟悉的刻痕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苏小蛮在烛光下专注的侧脸,岛津铁舟锻造时飞溅的火星,弗朗西斯科修士在羊皮纸上绘制的机械图......这些画面与眼前的残卷、磁石重叠,在他心中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。
"修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