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-60

/>
  “阿兄,我们这般走了,归月楼那处怎么办?”

  听见这话,哪知宋峥一反常态地皱眉抿唇,颇感晦气得瞥了瞥唇角,“不管她,那女人精明得像狐狸一样,她若是能被捉住,也算她的造化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今夜吴郡竟然意外地平静,就连马车驶过城门时,都没经历严加盘问。

  宋峥眯着眼眸,颇感诡异,他不信,季桓那厮肯如此善罢甘休。

  辛宜未说话,抱着膝靠在一旁枯坐着,眸色无光。乌发用绸带系着,胡乱盘在身后,周身不过一袭素白衣袍,单薄得叫人心疼。

  放松下来后,宋峥这才有精力细细打量她。想起她脸上早已干涸的血线,不由得抬手抚上。

  辛宜知晓他没有恶意,然而待他靠近时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缩过去,躲开了他的触碰。

  宋峥愣了一下,悻悻地收回了手,暗暗咬牙切齿。

  季桓真是该死!

  “绾绾莫怕,日后,我定杀了他向你赔罪。”

  “只是我未想到,他竟然还敢掳你!可惜当时我并不在扬州……绾绾,你受苦了。”

  辛宜叹了口气,将今日她和季泠如何挟持季桓出府的事告知了宋峥。

  “竟是如此!”宋峥睁大眼眸,一时浑身血脉偾张,双手握上辛宜的肩膀,“怎能错过了此等良机?绾绾,你不知晓,此时便是杀他的良机!”

  “我先前以为季桓他坐守吴县,这才火急火燎地带着你出城。”

  “没想到,他竟然被人暗算。吴县如今没了他,便不足为惧。此时杀了他,我们再无后顾之忧。”

  “不行。”辛宜想也未想便径直摇头,“不能杀他,季泠阿姊冒死替我求出这一线自由,我们若杀了季桓,季泠阿姊她——”

  从兮山的事来看,季桓对他阿姊季泠,还是有几分余地。不然,为何季泠阿姊可以如此轻易得暗算了他,他从未对季泠阿姊设防啊!

  更何况,吴郡陆氏因为当年陆琛的事,同季氏势同水火。若叫他们知晓了季泠阿姊还在吴郡,他们是不会放过季泠阿姊的。

  季泠阿姊是个好人,她本就已足够苦命,她不能为了一己私利,再将她推向火坑。

  想杀季桓,以后还有的是机会。

  “绾绾!”见她一直呆愣着不说话,似乎在犹豫中,宋峥忽地气不打一处来,紧紧抓着她的肩膀,怒道:“不杀他?你难道忘了是谁设计杀了你义父?是谁害得绾绾你家破人亡,夫离子散?”

  “若你担忧人手不够,我们没有胜算,我可去问怜姜借人马,扬州刺史府也不会袖手旁观。我们以季桓的命同他们做赌,这是何等的良机?难道你要为了季氏那浅薄的恩情,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?”

  “绾绾,莫忘了,阿兄与他,杀父之仇,夺妻之恨,不共戴天!”

  “阿兄,你!”被宋峥捏紧肩膀摇摇晃晃了一路,辛宜本有些头昏脑胀,却因他这一句话,陡然清醒过来。

  夺妻之恨?

  她隐约记得,七年前,她去清河成婚时,阿兄送了她一路。久到后面他看不见了阿兄,却总觉得他在身旁。

  原来,原来这么多年他都……

  被人窥探到心意,宋峥顿时松开桎梏这她的手,垂下眼眸侧过脸,挡住她的视线。

  待心情终于平静下来,才对车夫道:

  “掉头,现在返回吴县。”

  “不,阿兄,不能掉头。我们既然走了,就别回去了。”辛宜哀道。

  “杀季桓,以后还有机会。”

  宋峥忽地被气笑了,他沉沉地看着辛宜,抬手抚过她脸颊上血线,面色上流露出苦涩与无奈:

  “绾绾,你知道吗?阿澈早已被我带出了城,我去城南的时候……”

  听到城南,辛宜顿时慌了,扑跪在地上,忍着眼眶的酸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峥,“安郎,阿兄是不是将安郎也带了出去?他身子不好,又吃了那么多苦……”

  “绾绾!季桓那厮就是一个疯子,彻头彻底的疯子?你以为,他会放过允安?他敢明目张胆地困着你,那便不会再容忍你琵琶别抱。”

  “现在外头流言四起,说季桓要携夫人辛氏,一同出席明日扬州刺史寿宴。他既然厚颜无耻,敢给你找个幌子重现人前,你以为,他会给旁人一个白白戳脊梁骨的机会?”

  “他们那些世族,最是虚伪恶劣,表里不一,季桓既然这般做了,便会彻底斩草除根,不留余地!”

  “他怎能如此!季桓他怎么敢,那是我夫君啊!”辛宜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,泪珠一滴滴得落下去,落在宋峥的手臂上,滚烫又涩苦。

  “城南那处,我去时根本没有见允安的身影。起初我以为是季桓的障眼法,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,前几日,那边抬出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身,听说是自戕。”

  听罢,辛宜跪在马车上,垂手捂着面容痛哭。

  “允安心有沟壑,他那清风明月一般的人,若无意外,将来或许能大有造化,辛先生最喜的就是他……”

  “玉绾,难道你就不恨吗?”宋峥面色凝重,将辛宜的身子扶正,咬牙切齿。

  “我恨,我恨死他了,我要他给安郎偿命,我定要他给安郎偿命!

上一页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