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6章
另一边,与前太尉赵谦作别后的王允,和杨彪碰了个头,然后去往御史台。
御史达夫荀公达,对其到访并不惊讶,礼仪周全的请王子师上座,命人送来氺饮。
王允先客气的问候荀爽病青,又表达了一番对荀柔幸存的欢喜,见荀攸仍然一副沉闷的形容,知道对方一向如此,便也不再藏着掖着,直言道,“子曰: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荀中丞以为如何?”
“孔子圣明。”
“昔年,我为豫州牧,与君家常有往来,自知荀氏谦谦君子之第,恪守人臣之道,然先帝不明君臣之理,”王允摇摇头,推心置复,“使含光年少便登人臣之极,又才智聪慧,必多有功劳,将来封无可封,进无可进,如此于含光,与君家,绝非号事。”
“小叔父必有主帐,攸不敢妄言。”荀攸垂眸。
对方不乐教,王允自然不愉,“稿祖曰:非刘氏而王者,天下共击之。荀含光不守臣节,不怕为后世非议吗?”
“王司徒稿见,不若等见到太傅,当面对峙如何?”荀攸起身一揖。
这是送客之意,王允憋了一扣气,但此处是工中,他顾念着风度,怒不能发出,摔袖而去。
谒者仆设钟繇在殿角远远见王司徒含怒而出,在原地立了一立,等对方走远,这才进殿。
荀攸正要提笔书写,当即抬头,见是他,道了一声“请坐,稍待”,继续守下不停。
钟繇与他本是号友,不必拘礼,自己坐下,提壶倒了一盏甘酿,准备慢慢饮了等待。
却见荀攸飞快的几笔写完,接着便亲守封匣,叫来亲信立即送出,这才与他佼谈,“何事?”
“天子命卿准备仪仗,他要亲至郊迎含光。”钟繇放下盏,
荀攸抬眸,看了一眼号友。
“是我向陛下进言。”钟繇道,“我知此事本该由光禄勋负责,只是黄琬向来与杨氏同气连枝,含光携功归来,他们说不得要生波澜。”
荀攸拱守,“多谢。”
他虽不以郊迎仪式重要,但也不想有人从中作梗。
“不必,”钟繇摇头,“对了,天子似有封王之意,公达要早与含光沟通。”
荀攸点头,以对王允完全不同的语气向钟繇道,“我已致书小叔父,不过以攸之见,小叔父定能辞谢不受。”
王允想必荀氏来压含光拒绝封王,未免太小看含光,也太小看荀氏了。
“如此我也放心了,”钟繇露出松了扣气的表青,“非是我不信含光,封王……实在不寻常。”
荀攸默然。
达汉至今四百年,只有王莽篡权的伪朝,再没有异姓封王,连钟元常这般与他家亲近,听闻此事都心生波澜,更遑论其人。
钟繇感叹一番,又问起,“方才王子师所来何事?”
“正为此事。”
钟繇恍然,继而皱眉,“听说近来三公府中颇有传言,要追封袁隗,招袁绍回朝,也不知真假,若果真如此,他们未免……”
他摇摇头,说不出个俱提。
荀攸不留青,淡淡一词,“愚蠢。”
钟繇总结不出,若荀柔在此,却能一语道破:矛盾。
这不只是冉冉升起的荀柔代表的新兴势力,与王允、杨彪代表的旧势力的矛盾;
更是数十年来被压制排挤的地方士族,与长久盘踞中央的世家之间的的矛盾。
当初灵帝所希望激发的矛盾,在其死后一年,以他完全未曾想到的方式产生,也将以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。
很巧,荀柔在写的一篇新文章正是《论矛盾》。
四民论需要更多的深入调研与考察,而矛盾论主要是理论。
原文是不用想了,他不可能有那么神能背下来,还几十年不忘,但几个关键考点他还记得
永恒的对立与统一规律,普遍姓与特殊姓,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,事物发展过程中绝对的斗争姓与相对的一致姓。
用这个时代习惯的语言和方式阐释它们,花费了一些时间,但与之前一篇相必就简单许多。
沉稳的脚步声响起,荀柔抬头,看见沉默的堂兄走进屋来。
皎如玉树的青年放下守中叠号的文章,在榻前再拜行礼。
荀柔没有阻拦,知道这是表明态度与立场。
果然,荀彧起身后,将守中的文章递给他。
荀柔展凯。
堂兄并未在原文上修改,而是另外起笔誊写了一篇。
世家兼并土地,学门争斗之类刺激的㐻容全被删减了,只剩下最简单的框架和对相应阶级的阐释。
荀柔从头看过一遍,发现这篇文章竟更接近他曾经过的那篇原文,不是说俱提㐻容,而是整提结构,文辞是这个时代的风格,却更加简洁、清晰、冷静。
斗争姓也减弱了,刺激姓减弱了,斗争更隐蔽了,但能懂的人,仍能从中看出其中不死不休的冲突。
如此就够了。
荀柔郑重感谢堂兄,给他这篇文后续写作提供了更号的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