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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戚白商不想再在这个要命的皇宫里多待一息。

  她没有迟疑,低头就匆匆向外走去。

  谢策身边的随侍太监邱林远亲自送二人出宫,戚白商极有自知之明,晓得这是谢清晏的缘故,与她无关。

  故而她也一声未吭,只无声而安静地走在谢清晏身后,不远不近地缀着。

  正值午日当空,虽是秋阳不烈,却依旧灼灼如金乌。

  到谢清晏袍尾,掐丝绲金的暗纹被日光反射起金色水纹似的波澜时,戚白商才察觉——

  谢清晏今日一反往常,身上并非温其如玉的雪色,而是一身玄黑长袍。除了襟领与腰带处绲上了金丝卷云纹,镶玉革带勾勒出他劲瘦腰身,一身黑衣如墨,竟衬得他身影更显清拔凌冽。

  于是,终于稍掀去一点他平日里渊清玉絜君子无双的画皮,显出一两分在北境叫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收统帅的风采来。

  戚白商一边走神,一边在脑海里对起安惟演与安萱的话。

  安家的可能性越发微小了。

  她入京前倒是不曾想过,母亲的死,竟就像是这座迷道环绕一般的皇宫,叫她深陷其中,窥不清背后藏着怎样的庞然之物……

  “宫门已至,劳烦邱内侍亲自送到此处,请回吧。”

  疏朗声线召回了戚白商的游神。

  前方。

  谢清晏正交叠袍袖,向着内侍邱林远折身作礼。

  邱林远显是受宠若惊,笑得满脸褶子,低声不知奉承着什么,扶谢清晏直身。

  戚白商隔望着,颇有些感慨。

  如谢清晏这般功高位重,能做到他三分克谨自持,已要被世人赞一声高节了。

  偏他循规蹈矩、行节践义,不漏分毫。

  也难怪世人皆信了他的清正儒雅,懿恭端方,且深以为然。

  戚白商想着,见两人身影错离。

  邱林远笑眯眯地路过她身旁。

  戚白商弯膝作礼,邱林远略微点头,又笑眯眯地走远了。

  戚白商直身,见谢清晏清疏冷淡的背影,她在心里叹了声气。

  今日入宫之前她留的口信,他显是收到了。

  谢清晏既应了来救,她就该领情。

  “谢公,今日之恩,白商定……”

  戚白商话音未尽。

  谢清晏却像是未曾听见,冷淡转身,向前出了宫门。

  她迟疑了下,只得跟出去。

  等到离了宫门几丈远,戚白商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,谢清晏那座御赐规制远高于寻常公侯的车驾,自觉停住了。

  她轻声道:“我知谢公不愿见我,今日之恩我不会忘。来日结草衔环,定报此恩。谢公慢走,白商告退。”

  说罢,戚白商慢吞吞地回过身,迟疑望向身后宫门内。

  也不知婉儿几时出……

  还没想完。

  身后疾风劲起。

  戚白商慌然回眸,就见谢清晏面上原本的温柔渊懿之色尽褪,他眉眼凉得有些煞人,握住她的腕,不容拒绝就将她拽到了马车后。

  “谢——”

  来不及控身的戚白商踉跄了下,被谢清晏钳着手腕,狼狈摔在他胸膛前。

  她惊慌抬眼,正对上他低睨如噬的漆眸。

  “那日便叫你离京,你听不懂么?”

  戚白商抑着恼站稳了身,却挣不脱他的钳制:“我在京中还有事……”

  “什么事比你生死都重?”

  戚白商迟滞了息,长睫垂下,她轻声微微带颤:“可有些事,于我而言,是比生死更重。”

  “安望舒一死,便是为裴皇后偿命了。她死不足惜。”

  谢清晏声冷得漠然又凌厉:“陛下生平最恨之一莫过没能手刃你母亲——若不想和你母亲一样落个红颜薄命的结果,你就该立刻离去、永生永世不再出现在上京宫城之中。”

  戚白商忍了又忍,忍得睫羽都有些栗然:“我知是我牵累于你……今日之后,我不会再劳烦谢公,还请谢公放心。若我罹难,妙春堂自有人为我偿还谢公恩情。除此之外,我的生死,不敢再劳谢公操心。”

  说

  椿?日?

  罢,女子抬眸,眼底清泠如水,又如霜冰浸着决然凉意。

  对视里,谢清晏竟似望她恍了神思,连攥着她的力道也松弛下来。

  戚白商挣脱了他松开的指骨,转身欲离。

  “——早知如此。”

  身后,漫天秋白里,谢清晏长睫低阖,声线哑然低了下去。

  “那日在火场,我是不是就该杀了你……”

  戚白商蓦地止身,恼红了眼圈回眸: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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