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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他心知肚明,皇帝小题大做非要降旨赐婚,不过四两拨千斤,侯府上下陪着演出戏,轻易消解了所谓外戚之患。

  堂堂陆小侯爷的心上人只是位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,妻族无权无势,不涉党争,陆家从此再无后林之忧。

  皇帝堵住悠悠众口,有心之人再无放矢之地。

  这门婚事来得突然,却也十分合时宜,天时地利人和,由不得他不认。

  陆今安自知此事再无争辩的余地,更懒于纠缠,他拜别双亲,转身出了正堂。

  他才过游廊,侍卫秦仲文匆匆来报:“公子,府外有位姑娘求见。”

  陆今安蹙眉道:“见我?”

  秦仲文沉声:“公子,是那日万花宴的林姑娘。”

  陆今安一怔,不免更觉荒谬。

  从来也没听说过哪家姑娘还没纳征定亲,便主动找上门要见郎君。

  他转过身看着秦仲文,“就她一人?”

  秦仲文称是。

  陆今安不答话,撩了袍子大步如飞地往外走。

  过一道石屏,穿过宽阔的院子,二人行至侯府正门。

  陆今安踏出一步,抬眼便瞧见站在不远的黄裙少女。

  他稍抬手,秦仲文心领神会,默默退到一旁。

  陆今安望着那抹鹅黄淡影,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厌恶。

  林初微此刻正低垂头盯着裙下露出的绣鞋,她搓着鞋尖,小心翼翼地踢着碎石子,并没有察觉陆今安正朝她走来。

  一道影子投落,遮挡了她面前的日光。

  林初微一怔,忙抬起头来,只见陆今安负手而立,他身姿挺拔,两人不过半臂距离,她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。

  说上来,她与陆今安只见过三面。

  上一回是在万花宴,她跪在园外送别贵人,陆今安锦衣玉冠骑着马,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。

  再之前,是那日北伐大军凯旋,春风得意马蹄疾,陆今安端坐马背,银甲照白马,少年将军意气风发。

  林初微在乌泱泱的人堆里匆匆一瞥,那是她第一次瞧见陆今安的脸。

  而今日,他青衫束发,神姿潇洒英武,却是满脸冷淡之色。

  林初微一时慌张,她想了想,这才扯出一丝笑,低声道:“见过小侯爷。”

  陆今安开口就没好话:“如此迫不及待要见我,怎么,你怕我抗旨不从最后美梦落空?”

  陆今安自林自躺下,半点没理会她,好似屋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那般。

  一阵强烈的羞耻感漫上心头,林初微只得摸黑朝后挪动,小心翼翼,不敢碰到已经安榻就寝的陆今安。

  他朝外睡,她只得靠里躺下,没得商量,更不必过问。

  林初微小心地拢好长发,稍稍侧身,十分别捏地松开了裹胸的系带,总算没了那阵紧绷的憋闷。

  她平缓住气息,动静极小,如傀儡般四肢僵硬地平躺着,睁眼望着床幔。

  夜色深重,她知道那床幔是鲜艳的红色,可红色带来的这份喜悦却并不属于她和陆今安。

  她盯着那抹阴影出神,不知不觉竟陷入沉睡。

  浓夜过半,林初微挣扎着清醒过来,她忍着胃部的不适,一时冷汗涔涔。

  这一日,除了迎亲时喜娘给她塞了几颗求好意的桂圆和花生,她再未进食。

  她本想趁陆今安沐浴吃些汤圆糕点,可谁知待她洗好,桌上的那些物件已被清空。

  到后来,她想问,陆今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,早早拂灭如意鸳鸯灯。

  直到当下她饥饿难忍,生生被疼醒。她静静地躺在床上,等待那阵难受平息,这才慢慢地撑起身,一点点朝外挪去。

  今夜乌云遮月,内室不见光亮,她又怕惊扰陆今安安眠,只得摸索着凭直觉往外探。

  五指才刚刚触到床沿,林初微半个身子已朝前探去,忽地一阵阻拦,一双热而有力的掌掐住她的月要,她往后仰面倒下,整个人被摁回床.上。

  忽而漏进一道光,恰好投在床间,影影绰绰,林初微只能瞧见陆今安的眉眼,带了些喑哑不明。

  他开口,声音沉似砂砾:“做什么?”

  落在她月要间的掌没松开半分,那温度像烫进皮肤里那般,林初微慌张地眨了眨眼,望着陆今安低声道:“我、我……”

  要坦白么?林初微心底害怕,更觉得丢脸。

  哪有新嫁妇头一回起夜,竟是为了找东西填饱肚子?倒显小家子气不上台面。

  她的双手因紧张而团在心口,衣襟稍稍敞开,雪色酿出,夜色难抵。

  林初微听见他的呼吸更沉了些。

  也正是这一息的迟疑,陆今安忽然直起身,腰间的温度霎时抽离,林初微怔然望着他的背影。

  他已翻身落地,站在床边默了会儿,忽而扔下一句冷言冷语:“别白费心机,明早敬茶别误了时辰。”

  林初微又是一怔,下意识问:“小侯爷,您去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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