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林黛玉雪日上京都

  林幼安和林黛玉带了几人骑着快马先行，后面自有人带着东西跟上。

  冬日雪路难行，等林幼安和林黛玉到了京城已是半月之后， 不过比原着中乘船上京已经快上了许多。

  京城，雪落纷纷。

  朝阳门外，两名仆妇立在风雪中，衣饰虽不华贵，却处处透着不凡，她们身后停着一顶青呢轿子，轿帘低垂，四角挂着鎏金铃铛，压得轿帘在风中纹丝不动，另有几辆行李车静静候着，车辕上积了薄雪，显是等了多时。

  仆妇身上的衣着已是不俗，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排场，往来行人远远便绕开了这一行人。

  天寒地冻，朝阳门外积雪盈尺，两个仆妇立在风雪中，不住地跺着冻僵的双脚，细碎的雪粒子从她们青灰色的棉袄上簌簌落下，在脚边积成小小的雪堆。

  “放着好好的官船不坐，偏要骑马来。”年长些的仆妇搓着手，压低声音抱怨，“这冰天雪地的，哪是正经官家小姐的做派。”

  另一个仆妇也小声应和着：“到底只是个外孙女，比不得府里正经的小姐们金贵，连福都享不明白...”

  抱怨的话还未说完，忽听得一阵马蹄声踏碎风雪，由远及近，向着她们这个方向而来，想必是他们家那位小姐来了，两人赶忙收起话头，冻僵的手指胡乱理了理衣襟上的褶子，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。

  她们不过是贾府的三等仆妇，连二门里的正经差事都轮不上，这才被打发来城门接人，可得罪不起这位小姐。

  林幼安抬手示意，身后的几人也跟着林幼安勒紧缰绳，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闷响，喷出的白雾与飞雪混作一团，一队人马就这样停在了朝阳门口。

  林幼安单手控缰，身子前倾靠在马上，居高临下地打量两个仆妇：“青天白日里就敢嚼主子的舌根，这贾府的规矩，倒真是别具一格。”

  林幼安要是脂砚斋，肯定要给这一幕写一个批语：仆妇僭越，已伏后文家反宅乱之根，非下人无状，实主家无纲也。

  两个仆妇怎么也没想到，隔着这么远的悄悄话竟被听了个真切，脸色霎时惨白如纸，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，下意识看向林幼安旁边也骑着马的林黛玉。

  她们指望林黛玉能看在贾府的颜面上，为她们说点什么，好歹让她们混过眼前尴尬的局面。

  毕竟林幼安刚才的话可不止冲着她们，更是冲着贾府去的，贾府那可是林姑娘的外祖家。

  可林黛玉就这样坐在马上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，只是垂眸看着马鞍上的缠枝花纹，仿佛在骑了十几日马之后，她突然觉得这缠枝花纹特别好看。

  她林黛玉是小，又不是傻，谁是真心对她的，她还是分得出来的。

  阿姊听说母亲病重，连夜策马离京，千里疾驰赶赴扬州来看她，反观贾府呢，莫说来人探望，连信都没来几封，两相对比，高下立现，亲疏立判。

  毕竟她只是个外来的姑娘， 比不上贾府的正经小姐，又怎么配和贾府荣辱与共，阿姊骂的是贾家，和她林黛玉有什么关系。

  她没有附和阿姊的话对贾府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了。

  而且，阿姊是为了她出头，她此刻要是站出来替贾府说话，那不叫善良大度，那是不知好歹的蠢蛋。

  不，林黛玉想了想，觉得自己都没有骂街，已经是很善良了！

  “林姑娘，老奴不是有心的啊....”林黛玉到底是看着年幼，两个仆妇两嘴一张就准备哭嚎着卖惨。

  林幼安眸光一冷，未等那两个仆妇哭嚎完，便猛地一夹马腹，白马长嘶一声，前蹄高高扬起，溅起的雪块砸在仆妇身上，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，马蹄已如骤雨般踏过，扬起的雪泥泼了两人满身。

  “姑娘！姑娘饶命啊……”

  凄厉的喊声被马蹄声碾得粉碎，身后众人见状纷纷策马跟上，十数匹骏马呼啸而过，雪雾混着尘土泼天盖地。

  等两人勉强睁眼，却见这这一队人马并没有入城，而是往西边去了，两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：“啊，这怎么还走了？不进城了？”

  这不会是被他俩气的准备直接回扬州了吧？不就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，打几顿板子也就罢了，怎么就走了呢？

  这林姑娘，也太小性儿了。

  那守门侍卫抱臂斜倚在城门洞边，闻言嗤笑一声，铁甲护腕磕在青砖上“当”地一响：“两个瞎了眼的刁妇，也忒把自个儿当回事了。

  那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，金册玉牒上记名的贵人，自然该走正阳门！你们当是接你们家那些穿绸裹缎的雀儿呢？”

  “什么郡主？”哪来的郡主？那不是林家的丫鬟吗？

  另一个守门侍卫嘲笑道：“说你们瞎，你们还真瞎，还能是哪位郡主，这般风姿，自然是那位灵华郡主啊。”

  “灵华郡主怎么会在外头，她是何时离的京城？”

  几个侍卫哄笑起来，再没有理会俩人的疑惑。

  全京城的权贵明里暗里都盯着那位呢，贾家却连郡主什么时候离京都不知道，还真真是没落了。

  还问郡主什么时候离京，怎么，人家郡主出门还要先和他贾家报备呗，多大脸啊。

  林幼安和不认识路的林黛玉可不一样，她在京城呆了许多年，自然是分得清朝阳门和正阳门的方向，她就是故意的。

  下马威，谁说要下了马才能给。

  至正阳门，早早就有人持令清道，林幼安带着一众人放缓了速度自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