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第九章
霆阆一直跟在叶渐尘的身后。
上玄鉴宗这么久了,除了每天去三趟食堂,他还没好好地看过这里。
一切都还是没变,一样的山一样的云,一样的被强迫症长老们要求修得整整齐齐的树。
但是他却感到有些没由来的陌生,路过的形形色色的弟子们皆是换了面孔,弯腰向叶渐尘行礼的时候也没再顺便喊他一句“大师兄”,更再没有漂亮的师妹们一路跟在他的身后,讨论他新换的发簪款式。
不过人群中倒是有几个眼熟的,但是一看见他,都首先是面色一变,惊讶这两个字挂在脸上拿都拿不下来,紧接着就是连忙装着没看见的样子,能跑多远跑多远。
也不知道是在怕霆阆呢,还是在怕叶渐尘。
今日风大,他只有那件上山时的嫁衣,可是今日这种场景他又不敢穿出来,于是仅着了一身白色内衬就出门了。
将出门时还好,可是来了缥缈峰后,那山风像能把他吹倒似的,止不住地发抖。走两步便要停下缓缓。半晌已经和叶渐尘落下了不短的距离。
这孩子,长这么大了,依旧是走路不管身后。从前也是,叶渐尘在前面走,霆阆跟在他身后,若是出了什么事耽误了,一会儿前面的人影都没了。
想着想着霆阆就笑了起来。
叶渐尘忽然间听见一声笑声,回过头,那人已离他有些距离,站在风中,衣衫单薄,但是不改风姿,眉目清朗。明明是在寒冬,他却如三月春风。
叶渐尘解了身上的狐裘,朝他走去。
霆阆还在原地,将双手叠在一起,朝里哈气,等暖和些了就捂一捂脸颊。然而忽然间一个厚重的东西就搭在了他的肩上。
他迷茫地抬起头,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眸子。
叶渐尘将自己的狐裘为霆阆披上,然后将霆阆快冻僵的胳膊塞进狐裘里,替他系上。
这披风很厚实,隔了山风,霆阆的身上顿时起了层暖意。他不自觉地将头埋在了领子里,蹭了蹭,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梅花气息。
此刻霆阆毛绒绒的,像极了一只优雅却对毛球无从抗拒的猫。
叶渐尘的眸中似是起了波澜,但是转而间又恢复如初。开口仍是那冷冰冰的语调。
“走得快些,不要迟到。”
霆阆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笑。
“那就谢过宗主大人了。原来宗主大人的心肠这般的好啊。”
“你的话有些多了。”
“这样啊,在下记得了,宗主大人喜欢话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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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办得相当气派。
数千朵用冰雕刻而出的莲花做灯托,以灵气为依,漂浮在空中,橘黄的灯光在寒风之中跳跃,若隐若现,虽说灯火微弱,却添了几分暖意。
霆阆轻轻用手一触,莲花灯还在空中转了个圈。
若是他没记错,这灯的造型倒是有些像他曾做过的纸花。
那时候宗主出山应约,就让他代替给年轻的弟子们上早课。上课无聊,他就找了些有趣的东西来逗师弟师妹们开心。
他手从小就巧,一张宣纸翻折拉扯,竟成了一朵莲花。
这些事情久远到若不是今日见到这莲花灯,霆阆自己都想不起来。
两条温泉从殿后蜿蜒而至,恢弘壮丽的楼宇隐在白雾之后,颇有几分浩渺天宫的意境。
可见这玄鉴宗,确实是越发有钱了。
这说明叶渐尘这些年当真是把玄鉴宗料理得不错,这点霆阆确实颇为欣慰,虽说他早就叛出山门多年,不过他对这里还是有着说不清的感情。
此时从雾中走来一个人。
身材高挑,黑衣黑发,和叶渐尘给人凌冽的感觉不同,这人的眉眼看上去格外温和,属于看一眼便极有好感的那一类。
那人向叶渐尘行礼,“宗主。”
叶渐尘回礼,“师兄。”
这人曾是霆阆的至交好友,玄鉴宗顶有名的“妙手神医”顾秋允。
顾秋允见到霆阆的时候,一失口竟喊出了名字。
“师……霆阆?”
霆阆躬身,“在下原清迟,是宗主大人的……一个随从。”
“随从?”顾秋允重复了一遍,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,当即看向叶渐尘,见叶渐尘面无表情默认了之后,才微微低头,向霆阆致歉,“秋允一时口误,还请原公子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碍事,能成为宗主大人的随从,是清迟之幸。”
霆阆本来还想借着这机会与顾秋允多说两句话,多年不见,倒是有些想他了。
然而叶渐尘轻咳一声,霆阆便不再说话了。
接着顾秋允便刻意避开了霆阆与叶渐尘交谈起来。
霆阆对他们的谈话本没有兴趣,心说这本书我都看完了,你们还能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,可是这两位仙君讲话偏偏站在了上风头,还偏偏就让霆阆在二人话中隐隐约约间听到“青萝草”三字,这倒让霆阆觉得有些奇怪了。
原书中似乎也没有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