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锦衣卫682
火绳枪开始轰鸣时,我站在堤坝上,看着士兵们用沙袋填补裂缝。雨水冲刷着陶土,露出里面混杂的河沙。王勇举着盾牌挡在我身前,铅弹打在盾牌上发出闷响:"大人,他们来了!"我握紧柳叶刀,刀刃在雨中泛着寒光。
当第一艘倭寇战船靠近时,我扯开一具尸体腰间的火绳,用火把点燃。焦黑的麻绳在雨中燃烧,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勾勒出半朵樱花的形状。这是李崇山的印记,也是三百冤魂的呐喊。暴雨中,我仿佛看见李崇山和父亲站在云端,看着他们用生命守护的真相,终于大白于天下。
尸绘惊局
暴雨如注,登州仵作房的青瓦被砸得咚咚作响,檐角垂下的雨帘仿佛一道道透明的幕布。我攥着红伞的手早已被雨水泡得发白,竹篾伞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,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。三百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堆放在验尸场,腐臭味混着雨水的腥气,令人作呕。
"戚爷,这雨怕是要把人淋透了。"王勇举着火绳灯笼,火苗在雨中明明灭灭。我没应声,目光死死盯着面前肿胀的尸体。死者身着倭寇服饰,脖颈处却有明军特有的绞刑勒痕,这已是今日查验的第两百三十六具。红伞缓缓下移,伞面折射的红光映在尸体胸口,突然,我瞳孔骤缩——皮肤下隐约透出细密的纹路,像是某种图案的轮廓。
"取柳叶刀来!"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。王勇一愣,随即从验尸箱中取出刀具。刀刃划开皮肤的瞬间,暗红色的血水混着雨水涌出,一具完整的登州城防图赫然显现。粮仓、军械库、水师营地,甚至连城墙的薄弱处都用朱砂标注得清清楚楚,那些醒目的红点,与李崇山书房暗格里缴获的密信分毫不差。
记忆瞬间闪回半月前的深夜。李崇山浑身是血撞开我的营帐,怀中紧抱着用油布裹着的密信:"他们要毁了登州..."他咳着血沫,指甲缝里嵌满紫色陶土,"这些尸体...都是关键。"当时我不明所以,此刻看着眼前的城防图,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这些被伪装成倭寇的明军,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死者,分明是行走的情报载体!
"大人,您看这个!"王勇突然惊呼。我转头望去,只见他撬开死者牙关,用银针探入齿缝,针尖带出些许朱砂粉末。将粉末放入陶瓮,加入苍术皂角蒸煮,白雾升腾间,二十三个名字逐渐浮现:户部侍郎、水师都督、登州知府...全是手握重权的大明官员。
暴雨愈发猛烈,雷声震得地面发颤。我望着陶瓮中渐渐清晰的字迹,耳畔仿佛响起李崇山临终前的狂笑:"让将士们握着断火绳白刃赴敌,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恶?"原来,这些年军中火绳潮湿、兵器腐朽,竟是拜这些蛀虫所赐。他们与倭寇勾结,用百姓的血汗钱填满私囊,甚至打算里应外合,将登州城拱手相让。
"传令下去,"我握紧染血的验尸簿,"立刻封锁消息,将这些证据连夜送往京城。"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王勇脸色骤变:"大人,是锦衣卫的人!"
验尸场的火把在雨中熄灭大半,昏暗的光线下,数十名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闯入。领头的千户冷笑一声:"戚百户,私藏朝廷要犯证物,该当何罪?"他身后,火把照亮一张张冷硬的面孔,腰间绣春刀泛着森冷的光。
我将验尸簿塞进王勇手中,低声道:"从密道走,务必将证据送到朱同知手上。"转身直面锦衣卫,柳叶刀出鞘的瞬间,雨水顺着刀刃滴落:"想拿走这些证据,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!"
暴雨冲刷着验尸场,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。我挥舞着柳叶刀,在雨幕中与锦衣卫厮杀。余光瞥见王勇的身影消失在墙角,心中稍安。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:"潮涌潮退,真相永存。"哪怕拼尽性命,我也要让这些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真相,大白于天下。
当最后一名锦衣卫倒下时,我已是遍体鳞伤。雨水混着血水浸透衣衫,怀中的红伞早已破碎不堪。远处,东方泛起鱼肚白,新的一天即将到来。而我知道,这场用尸体书写的真相,才刚刚开始。
血潮破局
暴雨如注,仵作房的油纸窗被打得噼啪作响,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。我将最后一具尸体齿缝中提取的朱砂粉末封存进竹筒,火绳上显形的摩斯密码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。突然,木门被猛地撞开,朱载堃浑身是血跌了进来,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破损的甲胄缝隙滴落。
"戚兄!倭寇舰队已逼近!"他的声音带着喘粗气的嘶哑,手中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,"三艘安宅船,十二艘关船,佛郎机铳已经装填完毕!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,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小主,
我抓起验尸簿和竹筒,火绳塞进怀中。这些天来,在暴雨中验尸的艰辛历历在目——用红伞显影的登州城防图,苍术皂角蒸煮出的官员名单,还有火绳上破译的密语,此刻都成了沉甸甸的证据。王勇紧跟在我身后,腰间别着装满陶土样本的皮囊。
冲出仵作房,雨幕瞬间将我们吞没。积水在脚下翻涌,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樱花纹战旗。朱载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"水师正在集结,但堤坝...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。
我当然明白他的担忧。李崇山留下的线索早已表明,堤坝的玄海陶土被掺了河沙,根本无法抵御倭寇的攻击。而那些被伪装成倭寇的尸体,腰间的火绳此刻或许正发挥着最后的作用。
登上了望塔时,劲风几乎将我们吹倒。我死死抓住塔栏,向海面望去。只见燃烧的火绳连成血色长线,在波涛中时隐时现。那些系着尸体的麻绳随着潮水汹涌而来,正朝着水师堤坝撞去。火光照亮尸体肿胀的面孔,他们身着倭寇服饰,脖颈处却是明军绞刑留下的索沟。
"李崇山...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。"我喃喃自语。他用自己的生命设下这个局,让这些知道真相的明军将士成为最后的信使。火绳不仅是传递情报的载体,此刻更成了摧毁阴谋的武器——燃烧的尸体撞击堤坝,高温与冲击力会加速劣质陶土的崩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