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锦衣卫643

  第二章 铸模危机

  暗室铭仇

  潮湿的霉味如同无形的蛛网,缠绕着京城军器局地下密室的每一寸角落。赵莽单膝跪在冰凉的青砖上,粗布短打的膝盖处已磨出破洞,露出结痂的旧伤。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缓缓抚过新制的炮模,青铜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像凝固的岩浆,又似他内心翻涌的怒涛。月光透过气窗的铁栅栏洒落,在他脸颊上未愈的伤疤处投下惨白的阴影,那道狰狞的伤口泛着暗红,每当深夜便隐隐作痛,宛如宣府熔炉那场惨剧的余烬仍在灼烧。

  案头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,昏黄的光晕里,阿鹤用生命换来的密函静静摊开。泛黄的宣纸上,硫磺配比图旁的樱花暗纹若隐若现,与裴云琅腰间玉佩上的纹饰如出一辙。赵莽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细密的线条,仿佛能触碰到阿鹤最后时刻的决绝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沙门岛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,阿鹤被铁链缠住的身影在烈焰中挣扎,海风卷起她的素白裙裾,染血的银簪在她奋力抛出密函的瞬间,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光弧。

  "赵哥,徐老传来消息。"小六的声音从密室门外传来,带着几分谨慎。赵莽迅速将密函卷起,塞进怀里的暗袋。木门吱呀推开,冷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灌入,吹得油灯险些熄灭。小六闪身而入,怀中抱着个油纸包裹,"晋泰商行最近有批货物要运往登州,据说......"

  "是樱花纹铁箱?"赵莽打断他的话,声音低沉而冰冷。他想起裴云琅书房里的暗格,那些堆满樱花纹铁箱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每个箱子缝隙里渗出的墨绿色液体,都在诉说着活人血祭的罪恶。

  小六点点头,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:"徐老说,这批货很可能是倭人改良火器的关键材料。而且......"他压低声音,"陆锋亲自押运。"

  赵莽的瞳孔骤然收缩,手中的铸铁锤不自觉地握紧。锤柄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发黑,那是他在诏狱中反抗时留下的。三个月的牢狱生涯,烙铁的灼痛、皮鞭的抽笞,都未能磨平他眼中的锋芒,反而让仇恨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。

  "准备马车。"赵莽站起身,铁链的声响在密室中回荡。他的脚踝上还戴着镣铐,那是出狱时特意留下的——时刻提醒自己所受的冤屈,还有那些死去的人。

  夜色渐深,京城的街道上寂静无声。赵莽和小六驾着马车,朝着晋泰商行的方向疾驰。寒风呼啸,吹得车帘猎猎作响。赵莽望着车外的黑暗,心中盘算着行动计划。他知道,此次行动凶险万分,但为了揭开裴云琅的阴谋,为了给阿鹤、徐承业和父亲报仇,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
  当马车停在晋泰商行后门时,更夫正好敲过三更。赵莽和小六翻墙而入,避开巡逻的守卫,潜入库房。月光透过气窗洒进来,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樱花纹铁箱。赵莽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,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,箱内的墨绿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
  "果然是他们!"赵莽咬牙切齿地说道。就在这时,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他和小六迅速躲进阴影中,只见陆锋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。

  "这批货明日一早就运往登州,"陆锋的声音阴冷而尖锐,"裴大人说了,不能有任何闪失。"他的目光扫过库房,赵莽清楚地看到他腰间晃动的狼头玉佩,与三年前在宣府铸造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
  等陆锋等人离开后,赵莽和小六从阴影中走出。赵莽掏出怀中的密函,对照着铁箱上的标记。他知道,这些证据足以揭露裴云琅与倭人的勾结,但他更清楚,想要扳倒这个庞大的阴谋集团,还需要更多的证据。

  "我们走。"赵莽低声说道。两人悄悄离开库房,驾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。回程的路上,赵莽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,心中暗暗发誓:裴云琅,无论你有多少阴谋诡计,我赵莽定要将你绳之以法,让真相大白于天下!而此刻,京城的天空虽然依旧黑暗,但黎明的曙光,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临近。

  寒夜秘匣

  军器局密室的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扑得明灭不定,赵莽的铸铁锤已横在胸前,锤面映出小六推开木门时瑟缩的肩膀。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室内,在青砖地面滚成细小的冰珠,而那个黑衣女子的身影,就像从雪幕深处凝结出的阴影,怀中桐木箱子的铜角还挂着未化的冰晶。

  "赵百户,这位姑娘说有急事......"小六的话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。赵莽盯着女子兜帽下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,喉结狠狠滚动——那抹青色刺在锁骨凹陷处,形状、色泽都与阿鹤如出一辙,甚至连尾端勾出的弧度,都像用同一把银针刺就。

  女子抬手摘下兜帽,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玉石般的冷光。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,每眨动一次都簌簌掉落:"我是千羽,阿鹤的妹妹。"她的声音清冷如冰,却在说出"姐姐"二字时泛起涟漪,"她在信里说,若遭遇不测,就将此物交给你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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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桐木箱子重重落在桌上,铜锁磕出沉闷的声响。赵莽这才注意到女子指节布满冻疮,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血痂。箱内躺着半截焦黑的竹筒,表面扭曲的炭化纹路间,依稀可见樱花烫印。当千羽用匕首撬开竹筒,泛黄的图纸展开的瞬间,密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
  "倭人改良火炮的核心——三段式膛线铸造法。"千羽纤细的手指划过图纸上复杂的螺旋纹路,袖口滑落处露出新鲜的鞭痕,"姐姐在沙门岛做了三年人质,用自己的刺青混入铸炮工坊。这图纸......"她突然哽住,从怀中掏出半枚烧融的银簪,"是她用最后力气塞进我手里的。"

  赵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认得那枚银簪,曾别在阿鹤乌黑的发髻上,此刻却扭曲得如同凝固的尖叫。记忆如滚烫的铁水倒灌——那个火海中的身影,被锁链缠住仍奋力抛出密函的瞬间,海风卷起的不仅是素白裙裾,还有她临终前染血的微笑。

  "砰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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