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锦衣卫629

陵如同蛰伏的巨兽,横亘在明军直捣王京的必经之路上。

  自收复平壤、开城以来,捷报如雪片般飞向北京。但李如松深知,日军在丰臣秀吉的调度下绝非溃军。半月前截获的密信显示,小西行长与黑田长政两部正在王京周边整合兵力,而明军的粮草却已困在临津江畔三日。他摩挲着腰间火铳,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后颈泛起寒意——军中半数虎蹲炮的炮管都出现了细密裂纹。

  "大人!"斥候浑身浴雪闯入营帐,"日军两万余人在碧蹄馆构筑工事,铁炮队已部署完毕!"

  青铜烛台猛地摇晃,蜡油在地图上晕开墨色的涟漪。李如松的瞳孔骤然收缩,这数字远超预期。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马嘶,混着士兵们拆卸帐篷的响动,像是暴雨将至前压抑的雷鸣。

  "传令查大受率三千骑兵侦查敌情,祖承训接应右翼。"他扯下披风甩在案上,露出锁子甲下浸透冷汗的内衬,"虎蹲炮营即刻前移,务必在寅时前完成部署!"

  子夜时分,虎蹲炮营的篝火在雪地上投下狰狞的阴影。老匠户周铁头蹲在炮管旁,用铁钎叩击炮身,沉闷的回响让他眉头紧锁。"李把总,这铁水浇铸时怕是掺了太多硫磺。"他举起一块剥落的铁渣,断面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,"前日试射就炸了两门,再打..."

  "再打就能轰碎倭奴的狗头!"李把总踹翻炭盆,火星溅在周铁头布满老茧的手背上,"晋商八大家联名担保的军器,你敢说是次品?明日卯时若装不好药包,仔细你的狗头!"

  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虎蹲炮阵列已经就位。李如松握紧望远镜,看着日军阵地前晃动的旗帜。那些印着家纹的战旗在风中招展,如同蛰伏的毒蛇吐着信子。他喉头发紧,忽然想起出征前工部侍郎意味深长的叮嘱:"晋商的货,将军尽管用便是。"

  "开炮!"

  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雪原,第一枚炮弹精准地砸进日军阵中。但紧接着,第三排的虎蹲炮突然爆出刺目火光。滚烫的铁屑如霰弹般飞射,三名炮手当场被拦腰斩断。更多的爆炸声此起彼伏,整个炮营陷入火海。

  "是炸膛!后撤!"李如松的嘶吼被淹没在声浪中。日军抓住战机,两万铁炮足轻组成扇形阵列压来,铅弹如蝗群般掠过明军头顶。查大受的骑兵在弹雨中艰难突进,马腹被铁丸洞穿的战马嘶鸣着栽倒,将骑手重重甩在冻土上。

  正午时分,明军已被压缩在狭小的谷地中。李如松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望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卫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他心中一喜,却见斥候浑身是箭摔下马来:"杨元...被黑田长政截断..."

  最后的虎蹲炮突然炸响,气浪掀翻了李如松的战马。他在雪地里翻滚着避开飞溅的炮管,却看见周铁头焦黑的躯体卡在扭曲的炮架上,手里还攥着半块碎裂的铁锭——断面处密密麻麻的气孔,如同溃烂的伤口。

  暮色四合时,援军的号角终于响起。李如松拄着染血的长刀站起身,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。雪地上蜿蜒的血迹中,散落着虎蹲炮破碎的残骸,那些本该震慑敌胆的利器,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凶兽。他弯腰拾起半枚刻着"晋商监制"的铜弹壳,金属边缘锋利如刀,深深扎进掌心。

  夜风掠过碧蹄馆的山岗,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李如松凝视着远处王京方向的火光,将染血的弹壳紧紧攥进拳心。这场以少敌多的血战,终将记入史册,但那些藏在精良火器背后的蛀虫,才是真正该被钉上耻辱柱的人。

  碧蹄惊变

  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十七,暮色如墨浸透朝鲜半岛。李如松握紧缰绳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碧蹄馆方向传来零星犬吠,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惶。斥候带回的情报沉甸甸压在心头——前方丘陵间,两万日军已构筑工事,铁炮阵地如同张开的獠牙。

  "大人,虎蹲炮营第三次试射又哑了三门。"副将查大受掀开帐帘,寒气裹挟着雪粒涌进暖意寥寥的中军大帐。案头蜡烛猛地摇晃,在李如松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。

  李如松盯着地图上蜿蜒的虚线,那是明军孤军深入的轨迹。自平壤大捷后,他们一路南下收复开城,却也将补给线越拉越长。此刻身后临津江的浮桥随时可能被切断,而前方的碧蹄馆,三面环山,唯一的开阔地正对着日军铁炮阵。

  "把老匠户叫来。"他突然开口,佩剑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。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,片刻后,满脸沟壑的周铁头被带了进来。

  "这炮管的纹路不对。"周铁头颤抖着摸向腰间皮囊,掏出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铁渣,"您看这断面,气孔密布,分明是铁水掺了太多硫磺。"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血丝,"小人在工部铸炮三十年,从未见过这般偷工减料的军器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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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李如松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出征前,晋商八大家联名担保的文书还摆在兵部案头。此刻想来,那些盖着朱砂印的契约,倒像是催命符。

  "大人!日军前锋已至五里外!"帐外传来斥候的嘶喊。

  李如松猛地起身,锁子甲撞击发出清脆声响。"传令下去,全军戒备!"他拔出佩剑,寒光在雪夜中划出冷冽弧线,"虎蹲炮营即刻部署,务必在子时前完成第一轮齐射!"

  夜色渐深,虎蹲炮营的士卒们在风雪中忙碌。周铁头蹲在一门编号"天字七号"的火炮旁,用铁钎反复探查炮膛。内壁粗糙得惊人,本该光滑的弧线布满凹凸不平的毛刺。

  "周师傅,把总催得紧!"年轻炮手小顺子抱着火药桶跑来,"说是晋商监工就在后头盯着。"

  周铁头沉默着接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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